第063章 柳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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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 柳暗
沈毓淮把車開到桂廬, 拉開車門的時候陳頌宜看著他的眼睛還很怨恨。
“下車。”他站在車子邊上，單手撐著。
陳頌宜抱著Kelly不肯撒手：“Kelly留在我身邊，不然不下車。”
沈毓淮笑了一下, 重新坐回駕駛座：“那你今晚就睡這兒。”
“就算到法庭上, Kelly也得判給我。”陳頌宜還在據理t力爭。
沈毓淮又笑了一下, 笑聲又低又淺，像在嘲笑她，他轉過身子, 說：“陳頌宜你是法盲嗎？法庭上你更不占理，我倒是可以讓你一個月見她一次。”
陳頌宜回瞪他。
剛好Kelly醒了, 她憐惜地摸摸小狗頭，壓住鼻子的酸澀，誠懇地問：“爸媽爸媽分開，你跟誰？”
沈毓淮不知怎麽的, 聽到她這麽說，眼底又泛起紅來。
Kelly是只聰明小狗, 能察覺到車廂裏壓抑的氛圍，她舔了舔陳頌宜的手, 又求助地看向沈毓淮。小狗不知道怎麽選, 小狗只知道爸媽爸媽分開這麽久後在一起, 現在又要分開了。
陳頌宜心裏有點難受，她努力忍住眼淚，說：“你要是跟媽媽走, 就握握手。”
Kelly又看了一眼沈毓淮，沈毓淮自始至終都沒有再回過頭, 她把爪子搭上陳頌宜的手心，沈毓淮看著後視鏡的一人一狗消失, 車門被關上。
他踩下油門，很快駛離小區。
陳頌宜感受到背後一空，風掀起她單薄的襯衫一角。
吳會五月份，三十度了，她居然還會覺得有點冷。
-
霍朗行已經繞著沈毓淮轉了三圈了，滿臉寫著不可置信：“你就這麽分手了？”
“暫時分開，不是分手。”他煞有介事地強調。
“有什麽區別？”
“關你屁事。”
“你回美國？”
沈毓淮盯著杯子裏的茶，沈悶地應聲。
“去多久？”
“不知道。”
“頌宜問起來我怎麽說？”
沈毓淮嘲諷地扯起嘴角：“她不會問的。”
“你就這麽把昕和送走了？她沒跟你鬧啊？”霍朗行仍然覺得不可思議，平時大家在一起玩兒的時候都讓著她，小公主看起來也不是那麽容易能被說通的。
沈毓淮很煩躁，不想聊這個話題，他晚上七點的飛機回美國，沒多久就要去機場了。他朝著牌桌揚下巴：“來一局。”
他這幾年的習慣就是這樣，心情很好或很爛的時候上牌桌消磨點時間。
如果不是霍朗行輸了錢給他打錢，他恐怕到現在都難以發現，有一個賬戶每個月準時往他的一張卡裏轉三千。
他把卡號發給覃萊，三分鐘後得到覃萊的回覆，開戶人是陳頌宜。
滿桌的籌碼落了一地，他一個字也沒說，陰沈著一張臉走出去。
霍朗行的未婚妻小周並不常見到沈毓淮，被他這架勢嚇了一跳，問霍朗行：“他怎麽了？”
霍朗行諱莫如深地搖搖頭，在胸前比了一個破碎的愛心：“估計心碎了。”
這一趟飛紐約的航班，頭等艙就沈毓淮一個人，飛機上的空調冷，空乘過來給他送毯子。航司的毯子都是供貨商定制的，除了公司logo沒有特殊花紋，沈毓淮看著，卻覺得很像陳頌宜喜歡的那張。
他把毯子遞給空乘：“不用了。”
空乘猶猶豫豫的：“空調冷，您還是先拿著......”
沈毓淮薄唇抿著，耐心一點點被消耗，仍然保持修養，讓空乘在整個航行時間裏都不要打擾他。
他怎麽就喜歡了這麽個白眼狼呢？他覺得陳頌宜玩他就像在玩溜溜球，還是他小學就不玩的那種，又無聊又低級又幼稚。
沈毓淮落地LGA的時候，美股正要收盤，司機接他回上東區的房子。
他在美國上學的時候常住新澤西，來紐約並不多，購置的房產閑置著也沒讓人打掃，不如去顧君蘭那裏方便。
顧女士這個點還沒休息，她一個人在沙發上看書，看到沈毓淮來了，懶懶地招呼一聲：“來了。”
沈毓淮在樓梯口停住，問她：“今天沒去約會？”
“剛分手。”
“Mark？”
顧君蘭摘下眼鏡，不耐煩地瞥了一眼沈毓淮：“那是上上個。”
沈毓淮聳聳肩，他向來分不清顧君蘭的男朋友，從小到大，顧君蘭帶進家裏的是有那麽一兩個，但都長得差不多，亞裔精英或是白人精英，在他眼裏沒什麽區別。
大約是相同遭遇，沈毓淮今天靠在樓梯扶手上跟顧君蘭多聊了幾句：“真巧，您兒子也剛分手。”
顧君蘭視線回到書上，無所用心地回應一句：“姓陳的小姑娘？”
沈毓淮皺起眉。
顧君蘭覺得有點好笑：“我在紐約又不是在外太空。你爺爺一個電話我就知道了。分了挺好，保護人家小姑娘，趁著你姥姥姥爺還不知道。”
她仰起頭，看著沈毓淮，臉上露出事不關己的淡然笑意：“不過你爺爺奶奶知道了，我看也不好。到不如早點結婚，之後再慢慢談。”
“其實不算分手。”起碼他心裏是這樣想的。
顧君蘭嗤笑一聲，合上書，去冰箱倒了一杯香檳，拿著另外一只空杯子問他：“來點？”
他不為所動，眉心蹙起來。
“Sorry，忘記你過敏了。”顧君蘭抿一口香檳，優雅地靠在樓梯口的羅馬柱上，“婚姻總是要找門當戶對的，感情也是可以培養的。”
“你跟沈峙倒是門當戶對，培養起感情了嗎？”沈毓淮懶懶地看著他母親。
顧君蘭攤手：“我不在乎這個。別總在我面前提沈峙行嗎？這是我人生的案底。”
顧女士實驗室裏有好幾個中國學生，年輕的小朋友說網絡用語，她也跟著學。
沈毓淮又問：“我也是案底？”
“咱們不搞連坐。”顧君蘭說了句不太好聽的安慰話。
“是也無所謂。”他轉身，往樓上走，聽見顧君蘭在下面叫住他。
“Rynn，我七月份帶學生回國。”顧君蘭將香檳一飲而盡，“我回來之前，需要看到你的成果。”
沈毓淮像極了顧君蘭，從英氣的眉目到渾身孤高的氣質，他無法反駁顧君蘭對他這一生的影響，他的母親是一位野心家，他繼承了母親所有的優點，具有相同的秉性，包括野心。
天匯的董事會議決策不得不考慮沈老爺子的意見，老爺子說要把廣東的項目全部交給沈崎，董事們參考了沈崎這一段時間的成績，半票以上通過。
另外天匯根據政策做架構整改後，上面會派人進入高層，涉及到分散股權，高層再一次進行大洗牌，稍有不慎，全盤皆輸。
鄭舒窈和沈崎夫婦動用鄭家的關系網和話語權，漸漸收割董事會信任，鋪了好大一張網。
顧君蘭的眼睛也是琥珀色的，她望著站在高處的兒子，他背著光，燈光落在肩頭，神臨一般：“Rynn，你從小就不讓我失望。”
他揚起唇，卻沒有笑，迎著那道刺眼的光，一層一層往臺階上走。
沈毓淮十三歲那一年突然認清了一點，他的出生肩負使命，但也僅此而已。
上東區的夜寧靜，屋內的老古董鐘表無聲地轉動，在十二點的時候敲響。
北京時間過了中午，他發消息問陳頌宜，有沒有帶Kelly出去玩。
一句話打在對話框裏，又被他全部刪掉，他蹉跎了許多傲氣，不願意再低一次頭，連曾經信誓旦旦的堅定選擇都開始動搖。
沈毓淮切換微信號，Icy那個賬號的好友列表裏只有陳頌宜一個人，他那天收到陳頌宜發來的地址，都沒有來得及細看就開車過去，陳頌宜這麽聰明，肯定有所察覺。
他甚至覺得是她在試探。
可試探歸試探，她不挑明，他就偏偏要在這件事情上裝糊塗。
用哪個微信給她發消息都是一樣的，他幹脆不發了。
覃萊跟他核對時間，董事會召開會議，他此行秘密赴美，董事會的人都以為他還在國內。
會議定在北京時間早上九點，剛好十三個小時的時差，他這裏是晚上。
“Rynn，我們查到了小沈總在印尼開戶。廣東的項目一部分由鄭小姐經手，對成業地產的收購並購存在惡意收購股份行為，觸線了。”
他沈聲：“先壓著，不著急。”
“收到。小沈總和鄭小姐暗中做輿論造勢，掀不起波瀾的幾條已經被我們的人打下來了，但還有一個方向要向您請示。”
“說。”
“跟陳小姐有關。”
-
康覆機器人的初代產品經過工廠檢驗後，送了一批樣品到雲客的辦公室，在實驗室裏做調試和試驗。
在裝有機械臂假肢的假人移動過程中，可以順利完成輔助的扶持動作，並且精準檢測假人的摔跤時機與方向，提前做出判斷，避免在康覆過程中造成傷害。
整個辦公室的人都趴在實驗室的玻璃上觀看，看到機器人的順利運行，他們簡直像做夢一樣。
不同於雲客之前的光慈項目，這一次的康覆機器人是所有人從零t開始的創新創造，他們為此加班、熬夜，為此寫下的每一串代碼、策劃的每一個方案都在這一刻具象化。
這就是一整個團隊努力的結果，他們當中的有些人肩負光慈的維護和康覆機器人的設計，為此付出了諸多心血。
陳頌宜看著所有人歡欣鼓舞的樣子，有些熱淚盈眶。
她建立雲客的初心，就是想要打造一個有溫度的夢想團隊。
每個人的夢想都作數，每個人的付出都有痕跡，這是她在大學感受到的赤誠與熱愛，終於在八年後的今天有了回音。
陳頌宜站在人群中招呼大家：“連著這個周末，大家好好休息五天，為了之後產品上市，我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產品有了成果，這只是初代品，要經過多次調試、經過志願者測試才能夠進入市場，接下來的醫療項目競標、市場份額競爭，每一步都有更大的風險，也會有更大的收益。
她一個人靜下來，卻突然不知道還能跟誰分享這份喜悅，這不僅僅是一份簡單的成功，當中沈甸甸的酸楚，似乎只有一個人知道。
陳頌宜想起來她上大學的時候，她也是跟沈毓淮在一起了才知道他還輔修過人工智能，她藏在心底的奇思妙想，統統可以和他談，還會得到他豐盈的回應。
這麽幾年，再也沒有出現過這樣一個人。
辦公室的人沒一會兒就走光了，安安走之前留下一句話：“陳總，我總覺得還少點什麽，但我說不上來。”
她站在辦公室中央，燈被關上之後，整個辦公室空蕩昏暗，有一扇百葉窗沒有被拉上，落日餘暉在地上寫一篇洋洋灑灑的詩。
她看著手機上的一串數字出身，手指懸而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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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毓淮把車開到桂廬, 拉開車門的時候陳頌宜看著他的眼睛還很怨恨。
“下車。”他站在車子邊上，單手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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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毓淮笑了一下, 重新坐回駕駛座：“那你今晚就睡這兒。”
“就算到法庭上, Kelly也得判給我。”陳頌宜還在據理t力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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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好Kelly醒了, 她憐惜地摸摸小狗頭，壓住鼻子的酸澀，誠懇地問：“爸媽爸媽分開，你跟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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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lly又看了一眼沈毓淮，沈毓淮自始至終都沒有再回過頭, 她把爪子搭上陳頌宜的手心，沈毓淮看著後視鏡的一人一狗消失, 車門被關上。
他踩下油門，很快駛離小區。
陳頌宜感受到背後一空，風掀起她單薄的襯衫一角。
吳會五月份，三十度了，她居然還會覺得有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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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朗行已經繞著沈毓淮轉了三圈了，滿臉寫著不可置信：“你就這麽分手了？”
“暫時分開，不是分手。”他煞有介事地強調。
“有什麽區別？”
“關你屁事。”
“你回美國？”
沈毓淮盯著杯子裏的茶，沈悶地應聲。
“去多久？”
“不知道。”
“頌宜問起來我怎麽說？”
沈毓淮嘲諷地扯起嘴角：“她不會問的。”
“你就這麽把昕和送走了？她沒跟你鬧啊？”霍朗行仍然覺得不可思議，平時大家在一起玩兒的時候都讓著她，小公主看起來也不是那麽容易能被說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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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卡號發給覃萊，三分鐘後得到覃萊的回覆，開戶人是陳頌宜。
滿桌的籌碼落了一地，他一個字也沒說，陰沈著一張臉走出去。
霍朗行的未婚妻小周並不常見到沈毓淮，被他這架勢嚇了一跳，問霍朗行：“他怎麽了？”
霍朗行諱莫如深地搖搖頭，在胸前比了一個破碎的愛心：“估計心碎了。”
這一趟飛紐約的航班，頭等艙就沈毓淮一個人，飛機上的空調冷，空乘過來給他送毯子。航司的毯子都是供貨商定制的，除了公司logo沒有特殊花紋，沈毓淮看著，卻覺得很像陳頌宜喜歡的那張。
他把毯子遞給空乘：“不用了。”
空乘猶猶豫豫的：“空調冷，您還是先拿著......”
沈毓淮薄唇抿著，耐心一點點被消耗，仍然保持修養，讓空乘在整個航行時間裏都不要打擾他。
他怎麽就喜歡了這麽個白眼狼呢？他覺得陳頌宜玩他就像在玩溜溜球，還是他小學就不玩的那種，又無聊又低級又幼稚。
沈毓淮落地LGA的時候，美股正要收盤，司機接他回上東區的房子。
他在美國上學的時候常住新澤西，來紐約並不多，購置的房產閑置著也沒讓人打掃，不如去顧君蘭那裏方便。
顧女士這個點還沒休息，她一個人在沙發上看書，看到沈毓淮來了，懶懶地招呼一聲：“來了。”
沈毓淮在樓梯口停住，問她：“今天沒去約會？”
“剛分手。”
“Mark？”
顧君蘭摘下眼鏡，不耐煩地瞥了一眼沈毓淮：“那是上上個。”
沈毓淮聳聳肩，他向來分不清顧君蘭的男朋友，從小到大，顧君蘭帶進家裏的是有那麽一兩個，但都長得差不多，亞裔精英或是白人精英，在他眼裏沒什麽區別。
大約是相同遭遇，沈毓淮今天靠在樓梯扶手上跟顧君蘭多聊了幾句：“真巧，您兒子也剛分手。”
顧君蘭視線回到書上，無所用心地回應一句：“姓陳的小姑娘？”
沈毓淮皺起眉。
顧君蘭覺得有點好笑：“我在紐約又不是在外太空。你爺爺一個電話我就知道了。分了挺好，保護人家小姑娘，趁著你姥姥姥爺還不知道。”
她仰起頭，看著沈毓淮，臉上露出事不關己的淡然笑意：“不過你爺爺奶奶知道了，我看也不好。到不如早點結婚，之後再慢慢談。”
“其實不算分手。”起碼他心裏是這樣想的。
顧君蘭嗤笑一聲，合上書，去冰箱倒了一杯香檳，拿著另外一只空杯子問他：“來點？”
他不為所動，眉心蹙起來。
“Sorry，忘記你過敏了。”顧君蘭抿一口香檳，優雅地靠在樓梯口的羅馬柱上，“婚姻總是要找門當戶對的，感情也是可以培養的。”
“你跟沈峙倒是門當戶對，培養起感情了嗎？”沈毓淮懶懶地看著他母親。
顧君蘭攤手：“我不在乎這個。別總在我面前提沈峙行嗎？這是我人生的案底。”
顧女士實驗室裏有好幾個中國學生，年輕的小朋友說網絡用語，她也跟著學。
沈毓淮又問：“我也是案底？”
“咱們不搞連坐。”顧君蘭說了句不太好聽的安慰話。
“是也無所謂。”他轉身，往樓上走，聽見顧君蘭在下面叫住他。
“Rynn，我七月份帶學生回國。”顧君蘭將香檳一飲而盡，“我回來之前，需要看到你的成果。”
沈毓淮像極了顧君蘭，從英氣的眉目到渾身孤高的氣質，他無法反駁顧君蘭對他這一生的影響，他的母親是一位野心家，他繼承了母親所有的優點，具有相同的秉性，包括野心。
天匯的董事會議決策不得不考慮沈老爺子的意見，老爺子說要把廣東的項目全部交給沈崎，董事們參考了沈崎這一段時間的成績，半票以上通過。
另外天匯根據政策做架構整改後，上面會派人進入高層，涉及到分散股權，高層再一次進行大洗牌，稍有不慎，全盤皆輸。
鄭舒窈和沈崎夫婦動用鄭家的關系網和話語權，漸漸收割董事會信任，鋪了好大一張網。
顧君蘭的眼睛也是琥珀色的，她望著站在高處的兒子，他背著光，燈光落在肩頭，神臨一般：“Rynn，你從小就不讓我失望。”
他揚起唇，卻沒有笑，迎著那道刺眼的光，一層一層往臺階上走。
沈毓淮十三歲那一年突然認清了一點，他的出生肩負使命，但也僅此而已。
上東區的夜寧靜，屋內的老古董鐘表無聲地轉動，在十二點的時候敲響。
北京時間過了中午，他發消息問陳頌宜，有沒有帶Kelly出去玩。
一句話打在對話框裏，又被他全部刪掉，他蹉跎了許多傲氣，不願意再低一次頭，連曾經信誓旦旦的堅定選擇都開始動搖。
沈毓淮切換微信號，Icy那個賬號的好友列表裏只有陳頌宜一個人，他那天收到陳頌宜發來的地址，都沒有來得及細看就開車過去，陳頌宜這麽聰明，肯定有所察覺。
他甚至覺得是她在試探。
可試探歸試探，她不挑明，他就偏偏要在這件事情上裝糊塗。
用哪個微信給她發消息都是一樣的，他幹脆不發了。
覃萊跟他核對時間，董事會召開會議，他此行秘密赴美，董事會的人都以為他還在國內。
會議定在北京時間早上九點，剛好十三個小時的時差，他這裏是晚上。
“Rynn，我們查到了小沈總在印尼開戶。廣東的項目一部分由鄭小姐經手，對成業地產的收購並購存在惡意收購股份行為，觸線了。”
他沈聲：“先壓著，不著急。”
“收到。小沈總和鄭小姐暗中做輿論造勢，掀不起波瀾的幾條已經被我們的人打下來了，但還有一個方向要向您請示。”
“說。”
“跟陳小姐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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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覆機器人的初代產品經過工廠檢驗後，送了一批樣品到雲客的辦公室，在實驗室裏做調試和試驗。
在裝有機械臂假肢的假人移動過程中，可以順利完成輔助的扶持動作，並且精準檢測假人的摔跤時機與方向，提前做出判斷，避免在康覆過程中造成傷害。
整個辦公室的人都趴在實驗室的玻璃上觀看，看到機器人的順利運行，他們簡直像做夢一樣。
不同於雲客之前的光慈項目，這一次的康覆機器人是所有人從零t開始的創新創造，他們為此加班、熬夜，為此寫下的每一串代碼、策劃的每一個方案都在這一刻具象化。
這就是一整個團隊努力的結果，他們當中的有些人肩負光慈的維護和康覆機器人的設計，為此付出了諸多心血。
陳頌宜看著所有人歡欣鼓舞的樣子，有些熱淚盈眶。
她建立雲客的初心，就是想要打造一個有溫度的夢想團隊。
每個人的夢想都作數，每個人的付出都有痕跡，這是她在大學感受到的赤誠與熱愛，終於在八年後的今天有了回音。
陳頌宜站在人群中招呼大家：“連著這個周末，大家好好休息五天，為了之後產品上市，我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產品有了成果，這只是初代品，要經過多次調試、經過志願者測試才能夠進入市場，接下來的醫療項目競標、市場份額競爭，每一步都有更大的風險，也會有更大的收益。
她一個人靜下來，卻突然不知道還能跟誰分享這份喜悅，這不僅僅是一份簡單的成功，當中沈甸甸的酸楚，似乎只有一個人知道。
陳頌宜想起來她上大學的時候，她也是跟沈毓淮在一起了才知道他還輔修過人工智能，她藏在心底的奇思妙想，統統可以和他談，還會得到他豐盈的回應。
這麽幾年，再也沒有出現過這樣一個人。
辦公室的人沒一會兒就走光了，安安走之前留下一句話：“陳總，我總覺得還少點什麽，但我說不上來。”
她站在辦公室中央，燈被關上之後，整個辦公室空蕩昏暗，有一扇百葉窗沒有被拉上，落日餘暉在地上寫一篇洋洋灑灑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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